[快新/K新]阴差阳错·Paradise hell(Fin)
大家厚哇我是失踪的gun gun欠揍。
阴差阳错·Paradise hell
快新
一个PARO,新一方有私设!慎入慎入慎入。
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靠啊)
年更作者笑嘻嘻
(标题的英文不是中文的翻译,标题的中文不是英文翻译,我不会说第三次的。)
001、
铃——
床头一侧的手机毫不停歇,发出令人牙酸的震响。
时间是七点整。
感觉全身上下像是被在江岛大桥施工的压路机碾了一遍似的。
工藤新一把闷在被子里的头拔出来,憋出一声从喉咙中被掐断的哀叫。
他的头好疼。
卧室的百叶窗就这么半开半合,季节初的清晨,尚还不算刺眼的日光毫无遮拦地跌入到房间里洒下一道一道平行的黑色阴影。工藤新一强行睁开酸胀的双眼,入目的是白色的床帘,被散落一地的衣物遮挡的长毛地毯,他抬手,手背紧紧地压住眼帘,从干涩的眼眶里逼出几滴眼泪,此刻,窗外清新干净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扑进他的鼻腔——
一切都很美好,除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噪声。
“黑羽快斗,你的电话……”
工藤新一曲肘顶住身旁睡成一团的人,而对方却并不领情,反倒将一头凌乱的黑发也连带着飞快缩进被窝里:“……不在,啊啊啊不在——!”
“你这家伙……”工藤新一翻过身去,额角浮起青筋,他抽出裹缠在被子里的腿,露出上面凌乱情色的红痕和牙印,毫不留情地朝着被子里那团拱起的背脊狠狠踢过去,“今天工作日,给我起床,上班,下午回来买菜!”
黑羽快斗被这一脚掀下床去,睡意也散去七八分,他龇牙咧嘴地摔在地毯上呼痛,抻臂摸索着床头鬼吼鬼叫的手机,不情不愿地摁掉闹铃:“新一是自由职业真好啊,不用朝九晚五,让人羡慕到眼绿。”
“羡慕自由设计师‘自由’那部分的时候还请你回忆一下属于‘设计师’的‘死线’和‘赶稿’部分。”工藤新一眯着眼睛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更何况,我也很羡慕高科技工程企业工作人员。”
——当然是‘稳定的工资’和‘社会福利’的部分。
“难以置信,新一居然会觉得整天面对各种机器和代码的工作值得羡慕!”黑羽快斗摆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单腿套进裤管里的动作分外滑稽,“该不是没睡醒还在说胡话吧……”
“闭嘴,你以为都是谁的错。”被怀疑说胡话的对象凶得中气不足,前日被连续加班几日不见踪影的人摁在床上折腾近乎整夜未眠,休息了不到几个小时就被催命似的闹钟吵醒——工藤新一现在从头蔫到脚底,连天的不满都懒得朝作为始作俑者的恋人发泄和抱怨了。
——是的,恋人,两人的关系,如假包换的是恋爱关系。
一切要追溯到一年前在飞机上的一场偶遇,工藤新一结束了工作从国外返回,同时也遇上了归国长居的黑羽快斗,两张完全如出一辙的面孔在相邻处落座时,双方是如何的讶异和难以置信,距今已经太过久远,无处可考。当然故事的故事性让灰姑娘在她命定之人的眼前遗落了水晶鞋,而现实的事故性则让工藤新一在与他一模一样之人的面前,遗落了手机。
就业于高科技工程企业的工程人员黑羽快斗,理所应当的发挥着主角乐于助人的精神,运用了些许……也许违反法律的暴力行为破解了手机,联系上失主——再后来,得到感谢,两人相识,作为回报,工藤新一听闻对方正准备着手装修放置多年的老旧房屋,慷慨的作为自由设计师,向黑羽快斗提供了一份免费的设计稿——当然不包括他自己也会住进来这部分。
“那我去上班了……”经过一阵手忙脚乱的整顿,黑羽快斗扯着领带,顶着一头乱发钻出浴室,带出一顿叮当乱响,他没精打采地把声音拖得老长,侧身拉开卧室的大门,“记得起床吃早饭啊,新一。”
“知道了,啰嗦——”工藤新一回答,不耐的字句里却没有不耐的语气,反倒有几分好笑的意味,他半闭着眼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细长的食指勾起,曲曲伸伸地示意黑羽快斗。后者不明所以,松开门把手,趿着拖鞋踢踢踏踏地靠过去,半条腿跨在床沿,俯过身去。
而那细瘦的指节迅速地勾住了黑羽快斗的领带,随后五指紧紧地攥住,朝下轻巧地一带——
眠醒后缺少水分的干涩双唇贴上了他的,柔软的舌尖扫过交接的唇面,掠去了一点两人共用的牙膏的味道,柠檬味。
“唔哦……!”
“一路顺风。”难得主动的人松了手,倒回层层叠叠的被子里,一点恋人间的作恶心理让他完全不管顾对方的衣着整洁而径自开口:“……你要迟到了。”
黑羽快斗眨眨眼睛,视线停在工藤新一的脸上,如梦初醒似的抄起床头的手机与钥匙,冲下楼去,口中噙着的模糊的字句也不知道是“我出门了”还是“要迟到了”——慌乱至此。
嘭——
兵荒马乱的一阵脚步声后是防盗大门阖拢的声响,沉重又明显,隔着门板和楼梯,清晰的传入凌乱床铺间人的耳里。
工藤新一睁开眼,神色平静,方才那些倦意和无力已经飞快地从他的双眸里褪去,他侧着耳朵安静地听,直到那些脚步声完全远去,他才坐了起来,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裸露的脚掌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他绕到窗前,阳光明媚。
——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似的,捡起铺陈在地毯上的干净衣物,飞快地套在了身上走了出去。
002、
黑羽快斗将被电晕的警卫迅速地拖进监视器死角的草丛里,夏季午后昏昏欲睡的氛围似乎溶解了些许警戒的敏感,让这一系列的动作变得简单。他摘下伪装成戒指的微型电击器,方才正是用它通过装作拍肩询问的方式将人电晕。他扒下警卫制服换在自己身上,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完成了易容,此刻就着通讯器的镜面外壳打量了一下自己,确认不会暴露任何问题。
“黑羽少爷,情况怎么样。”
“顺利,我准备潜入。”黑羽快斗把通讯器别在领子内侧,扣上衬衫的袖扣,压低了帽檐走出了死角的阴影,“一切……正常。”
不是什么困难的工作,他仍然做得十分小心警惕。
人员戒备并不如他想的严密,这意味着稍后等待他的极有可能是高密度的机械警备。黑羽快斗伸手把掉落在地上的警棍拾起来,动作自然的四下走动了几圈,随后走进了大楼,作势要进入岗室中——经过一段时间的资料窃取和潜伏,他已经完全的摸透了大楼的监控死角位置,此刻他就清楚的知道,当岗室的大门打开到一定的角度的时候,就会遮挡住位于不远处的摄像头,这使他完全可以不慌不忙的绕过去,直达没有摄像设备的安全通道——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样。
他轻手轻脚却异常迅速地缩进安全疏散通道里,微微冒着薄汗的背脊贴上无声关闭的安全门。例行巡逻的警卫路过门前,踢踏着脚步径直走远,这才呼了口气,贴着靠墙一侧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跑下楼,同时拉扯起衣领,将通讯器凑到嘴边压轻呼吸:
“寺井爷爷,我安全,准备接近。”
“请您万事小心。”耳机那头略略思索后应声。
“放心……”黑羽快斗摸索着踏下最后一层阶梯,光线霎时间变得昏暗了起来,空间里除了两旁的提示绿灯以外便没了其他的光源。他收了声,伸出带着手套的双手,在墙面上轻轻地摸索着……
——
“……!”他掀开了大门上验瞳摄像头和密码版的挡盖,LED的蓝光乱序数字九宫格便浮现了出来,黑羽快斗的指尖划过边沿凹凸的部分,长长地舒了口气平复剧烈跳动的心脏,“……找到你了。”
并未触碰其中任何一个数字格,他的手指擦过一个细小的凹陷——然后飞快的摁了下去。
微弱的蓝光溶解在黑暗中,门锁发出咔哒的轻响,下一秒“吱呀”一声随风而动似的自行打开来。黑羽快斗从腿间的枪套中抽出M1911,驾轻就熟地上膛,扣下击锤。响动清脆,不而便合着门响与脚步一起被走廊的黑暗吞没。
他用尾指别了一下通讯器,话语里是沉稳的气音。
“It’s show time....”
003、
“这是现场的照片,”目暮将一叠尚还冒着热气的照片放到了面前人的手边,“工藤老弟,你怎么看?”
被唤及名字的人正单脚踩着高凳,举着毛笔和调色盘一笔一笔地填补着墙布上的空白,只是稍稍偏过头去,余光扫过相片纸。
“毁的可真够彻底的……”映入眼帘的是被爆炸波及得面目全非的屋子,非承重墙一侧已经全然垮塌,其中精密的电网和暗藏的内机也已经化为齑粉,他的视线落在较底部的一张照片上,笔尖顿在墙布上,留下不均匀的一块深蓝色块,“……这是什么?”
“是玫瑰。”目暮十三将底部的那张照片抽出来,坍塌的墙面上零零碎碎地散着几片扎眼的红色,边缘被烧的屈焦蜷起,泛着一点黑色,“和玫瑰一起的还有这个……”
他从另一侧的文件夹中拿出隔离袋,封得中规中矩的口袋里装着半片白纸,工藤新一放下手中的画笔,将干干净净的半页白纸翻了个面,映入眼帘的便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熟悉简笔画。
“……KID CARD。”工藤新一的面色十分不佳,眉头也紧紧地皱着,“1412号,果然又是那个家伙,嫌自己下地狱的速度还不够快吗?”
1412号,不隶属任何组织,自由度极高的最神秘的杀手,1412为其身份编码,业内称之为KID。最神秘之称,其一可见于他真实的身份没有任何活着的人口知晓,其二在于他并非接受所有雇佣,甚至更多时候是随心而动,其三则是……
“警局收到了本次行动中唯一一名死者的贪污证明,”目暮十三干脆将一整个牛皮纸袋都递交到工藤新一手中,沉思似的捻了把胡子,“是遭受爆炸袭击的商社的owner,凑巧的是这名死者在一周前被匿名举报曾有诱/jian/未成年和涉及贩/du集/团的交/易……这是相关的录像和资料。”
——如此。
“行侠仗义?……可笑的自我满足!就算这种人的审判,也轮不到他来做。”工藤新一将牛皮纸袋攒紧手心,把牛皮纸袋捏出了一点响动,复而又松了开来。他将画笔丢进一旁的清水桶,搅一搅后拎出来甩干净,“我会把这位浮夸的表演家——KID——亲手送下地狱。”
铃——
突兀的沉默中,工藤新一放在桌面的手机骤然响起,打碎了紧绷的氛围的同时也让两人一愣,继而面面相觑。
是进门处他悄悄安上的红外监视器。
工藤新一率先起身,踱步到窗前往外看:“警部,我的同居人回来了,之后有机会我会亲自来一趟跟你谈。”
目暮十三满脸了然,不慌不忙地收拾了桌面上乱糟糟的纸制品,携在臂弯里转身离去。
黑羽快斗推开屋门时正好与行色匆匆的目暮十三撞上正面,后者的视线落在他与工藤极为相似的面孔上时似是有些惊讶,停留了几秒,继而清清嗓子轻咳几声,向他颔首示意,而后擦身离开。
黑羽快斗侧着身,目光意味深长地追随着目暮十三手臂上的警徽——直到工藤新一从屋内冒出个脑袋叫他。
“回来了?……你在看什么?”
“刚刚的人是…?”黑羽快斗眨了眨眼,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在吞咽什么。
“执行公务,来挨家挨户问附近有没有奇怪的人出现过的警察。”工藤新一回答的语气分外自然,伸腿将鞋柜底下黑羽快斗的拖鞋勾出来,抵到他跟前。而正在工藤新一低头看黑羽快斗换鞋的同时,他眼尖地看到了黑羽快斗右手掌心靠下方开始一直到手腕处一道长长的伤口。
……?
“你的手怎么了?”工藤新一弯腰去握他的手腕,黏合的伤口中冒了几滴血珠,边缘还沾了几点不甚明显的灰尘。
黑羽快斗似有似无地瑟缩一把,没有避开工藤新一的动作,他张了张口,找回声音的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自得的委屈:
“公司的电板又坏了,检修的半天不来,只能自己去了。楼下黑漆漆一片,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被支出来的开关尖头划成这样了……啊啊,这怎么说也该算是工伤吧!”
“如果你不是程序员而是检修人员的话,”工藤新一无奈至极,语气中的不善也消散了几分,他伸出手去,把大门带上,径自地走向了厨房,“卧室的衣柜底下有医药箱,自己去弄。”
“是、是……”
黑羽快斗趿了趿拖鞋,盯着工藤新一的背影,悄悄地松了口气。
“对了。”
工藤新一半个身子已经挪进了厨房,又转身冒了出来,把黑羽快斗一口气又吓了回去,他双眼明明朗朗,澄澈的蓝色仿佛能映射出一切似的锁定着黑羽快斗:“你……没有遇到什么事情吧?”
“诶?”黑羽快斗被问得一愣,“没、没有啊……什么?”
工藤新一像是有些犹豫,半句话噙在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摇了摇手,示意对方不要在意:“……没有就好,也没什么。”
翌日清晨。
工藤新一早早地起床,告知黑羽快斗今日接下朋友的委托,要前去对方的新房踩点,做装修设计的定稿,黑羽快斗抱着枕头在乱蓬蓬的被窝里翻了个身,半眯着眼看着工藤新一有条不紊地打理好一切,靠到床头和他交换了一个浅淡的吻以后方才离去。
大门咔哒关上的瞬间,黑羽快斗一改懒洋洋的模样,翻身坐了起来,裸露在被子外的脚腕按到了床脚的遥控器开关,电视开关的荧光点闪动两下,屏幕就亮了起来。
是新闻台。
晨间新闻的年轻女主播手中紧紧地握着稿子,字句平淡的宣读着昨日商社的爆炸和蓄意杀害事件,他连一眼都懒得施舍,踩着拖鞋懒洋洋地挪到窗台边。
掀起窗帘一角,黑羽快斗压下百叶窗的隔条,清楚地看到工藤新一矮身坐进了车子的驾驶座,却并没有马上启动,车连人一起,在原地莫名地停留了数分钟后,他才听到一声遥远的油门声——工藤新一的车离了停车位,不慌不忙地开车走远。
黑羽快斗意味不明地盯着逐渐消失在视线内的车尾,因思考皱起的眉心又飞快地平和下去。
他最终放下了窗帘,回到了床上。
004、
工藤新一把车倒进车位里时正好是上班高峰期,一群打着呵欠愁眉苦脸的上班族和他擦身而过,排队在打卡机前等着每日那声激发斗志的提示音,他避开了大部队拥挤的打卡通道,走到旁边的电梯,将手中的证件朝值岗人员眼前轻巧一晃,对方便侧过身,恭恭敬敬地向他敬礼,将特殊通道的入口让出。
他倒也不多做客气,朝对方迅速的一点头,侧身便推门闪进大楼内门的电梯,轻车熟路的按下了最顶部的23层——它并不对外开放,除了值岗把守的这座走廊暗门里的电梯以外无法直达,其余的大楼电梯亦只能达到22层,甚至多数并非旧时的在岗人员并不知道,他们每日兢兢业业勤恳工作的楼层竟然会有23楼。
叮——
电梯门徐徐打开,工藤新一下意识地拍了拍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时入目的画面让他也不禁怔了怔。
围坐在会议圆桌边的不光是平日的普通同事普通上级,除了一众熟悉的高级警部的面孔以外,他还看到了不少与他相同的人,甚至还有职位在他及场内所有人之上,本无须参与进基层案件中来的陌生面孔。
“工藤君,”
——和生面孔中的熟面孔。
白马探单手托着下巴,在正中位置坐得还算端正,手边摆的咖啡冒着奄奄一息的烟气,看起来已经在濒凉的边缘。他却不去管顾,视线锁定了脱下外套走进房间的工藤新一:“现在是东京时间8点29分32秒,真是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业务水准有所下降——”
“白马探……为什么你会在分局?”工藤新一避开了他不似指责的指责,施施然落座,将问题抛了回去。
“实不相瞒,1412号的动向非常引人注目,自从他脱离我的管辖区后,总之,他最近的行为已经惊动了总部,今天特地派我和其他几位……同事,到这边来了解情况。”被问及的人也不躲不藏,将自己的来由一股脑地交代得一干二净,话语间隐藏的尖锐被工藤新一察觉,也不动声色地避让过去,“看来你对1412的动向也没有足够的了解,这就糟糕了呢。”
——白马探,表面与工藤新一相同,只是警局的特聘顾问,但按体系而言,职位上确是高于工藤新一一截,但在国家本身并不承认的灰色地带中讲究职称也并无意义——他们同样是隶属于政府的清污人,那些并不能摆上台面的暗杀,需要进行的秘密保护,为了社会治安和风评稳定而需要秘密处理的罪犯……
都是他们这类人的工作目标。
1412号,原本应是他需要管辖的区域中的一段插曲。
但并非只是白马探——大部分与工藤新一同时入职的人如今都足以称作他的上司,而与其说是他人在业界内有多努力,不如倒过来检视工藤新一本身,作为清污人,他却很少执行处刑任务,反倒是在情报信息上提供更多帮助——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从未杀过人。他仅有的处刑任务,对象大多是罪大恶极之人不谈,每一次任务都完成得极为完美利落。
他深知政府的理念与他有太多的冲突,但他仍旧为政府工作,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必须的。
没有哪个地方可以将所有的袭击都摆上台面成为平民恐慌的谈资,法律并非不会饶过每一个恶罪之徒,即使他无法认同随意夺取他人性命的行为。
但他不喜欢KID,可以说,甚至业内人员没有一个喜欢KID的。
他捞起身前的咖啡杯,食不知味一口吞进,甚至没有心情去过多关注白马探对工藤新一介入1412调查的意见发言。他的脑中一遍一遍地闪过目暮警官递交给他的那些“罪状证明”,直到白马探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
“工藤君,工藤君?”
……
“工藤新一。”
……
“……复原稿。”
他如梦初醒,舌尖舔过嘴角干裂的唇纹,一双湛蓝的眼瞳中有什么正在沉沉浮浮地亮着点光,像是夏夜的萤火,明明灭灭,他撑住桌沿站起身来,有些跃跃欲试的激动:“那张KID CARD,写了什么。”
白马探眯着眼,把视线投向一边的皱着眉显得为难的目暮十三。
“工藤老弟,遗憾的是上面什么都没有写……所以KID的下一步行动,我们无法推测。”
“果然是这样…!什么都没有写才是对的。”而工藤新一却露出一副意料之中,甚至是胜券在握的自信表情,连嘴角也不甚明显地翘了起来,他握紧了有些发抖的拳头,平复着话语里的起伏,回应屋内投来的所有不解视线:“…炸弹是KID的始作俑,那么预告函就不该大咧咧的留在现场,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KID CARD不会被炸弹波及,更何况KID CARD,那张KID CARD没有被高温灼烧的痕迹,和留在现场的玫瑰完全不一样,卡片的边缘……比起是冲击或者烧毁以外,那种齿痕,更像是被人为撕去的……”
白马探敲了敲桌面:“这又能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他没有想告诉我们的,或者换一句话说……”工藤新一抄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满心都是锁在了暗柜里的,匿名发来的举报‘罪状’——那些交易记录的对象。他那双蓝色的眼睛环视一周,目光匆匆,却也同样锐利。
他屈起指节,似有似无地敲过门板,发出不甚清脆的响动。
“其实他早就已经告诉过我们了。”
005、
黑羽快斗最近工作有些不顺。
不对……也不是有些,硬要说的话,副词应该选用非常,十分,特别等类似的词语才对——像是RPG格斗游戏错选到hell模式似的。近日,对黑羽快斗而言可谓是不顺到了极点,就连对下一个目标的信息侦察都变得分外艰难。
他叹了口气,在漆黑一片的屋子里拆下衣服破碎的袖口,将绷带缠上去,紧紧地裹了起来,却因为压迫到尚在流淌鲜血的伤口,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痛痛痛……”
黑羽快斗呲牙咧嘴地靠在衣柜边,小心翼翼地将滴落在地的血迹拭去。
今日并非有怎样的恶战,任务也算是勉强完成,足以进入下一阶段——他趁着黄昏时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昏昏欲睡之时,狙击了由上任任务对象所牵扯出的贩du集/团安插在银行的线人,到此为止,今日的一切都顺利得令他感觉到奇怪。
——被高倍镜瞄准的人像是很放松似的,完全没能察觉到并不遥远的高楼上正有人抬着黑洞洞的枪口,虎视眈眈地对准了他。
——而后者甚至心情轻松,将单侧的战术目镜拨正,让视线避开夕阳落下时有些刺眼的红光,继而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黑羽快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告诉工藤新一他要加班,却得到意外的回复——他的恋人接下来一段时间受朋友所托,会去大学指导设计专业的绘图项目,可能日后一段时间比他更加社畜——即使正经算来,他黑羽快斗也不是社畜。
他有些意外,但对此时和日后一段时间的棘手事件而言,黑羽快斗实在是要感谢一下工藤新一的这位“友人”。
他扣下扳机的同时还这么想着,内心涌起的一点轻松和愉悦几乎要让他忽视掉对面高楼上目镜那一闪而过的白光,和突然浓烈的杀意。
黑羽快斗瞳孔一紧,甚至来不及收枪,就地一滚躲开了挟风来势汹汹的子弹。
狙击枪上的高倍镜被子弹打了个对穿,破裂的碎片擦着他的眼角,带起小腿一阵灼痛。他蜷起腿,来不及无声地呼痛,下一发子弹更是无约而至,漫无目的地打在他的身侧。
“……这家伙!”
——居然补枪!没有职业道德的家伙……
他来不及更换倍镜,将枪捞在身前,就着回忆中那点光亮一闪而过的位置,来不及犹豫便是一枪打了过去。
不知情况如何,但起码没有下一发子弹再跟随过来。黑羽快斗撤下身来,拖着枪把躲进楼道中飞快地离去。
本以为是至此就结束的小插曲,却不知那一颗子弹却更像是宣战警告。后来数次行动中总是神出鬼没地试图将他拦截,着实让他吃了不少亏。
他长出一口气,庆幸今晚工藤新一也仍旧不会太早回家,手指间把玩着自现场回收的子弹,其上甚至挑衅似的刻上了胶囊似的标识和一串数字。
——子弹出自DSRNO.1,毫无疑问的,是一把警用枪。
“……新的清污人,吗……”
——这可真是……有意思过头了啊。
黑羽快斗打开室内的灯,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
——看起来,要到见面的时候了啊。
——“碍事先生”。
006、
五月三日。
对自己的业务水平十分有自信的黑羽快斗先生正在遭受业界生涯中第一次也是难得再有下一次的降格打击。
他全身紧绷,猛地前扑落地,翻滚着躲开了向他扫射而来的一连串子弹,矮身躲藏进保险柜侧面窄小的缝隙里,蜷成一团后狠狠啐了一口。
情况分外复杂,甚至对他而言来不及多想,更来不及向耳机那一头焦急待命的寺井解释——总而言之,按计划需要暗杀的最后一个对象,也是du/品销售的下一任买家,这个本不该失败的行动现在要算是接近失败了——他被人摆了一道。黑羽快斗侧头乜了一眼右肩,小口径子弹打出的洞穿伤,紧急止血后的确实并不致命,但要想再将任务继续下去就着实太过困难,射击显然伤到准头,近身则又拖累速度——他只得将单片战术目镜往高一顶,低喘着在枪林弹雨里思考脱离大楼的计划。
……但看起来明显不够现实。
打草惊了拥有私人武装的暗杀对象这条蛇也罢,背后居然还有政府清污的黄雀,还打着最好的算盘,等待双方精疲力尽后一同一网打尽。
黑羽快斗不禁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苦笑,护着尚在流血的右肩——洞穿的子弹上清晰印刻的4869告诉他这一枪的来由。他只得猫着腰,从保险柜后一闪而出,躲藏进一片铁柜当中。
哒哒哒的子弹像是看不到打光的尽头似的,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尘土——这类暴行,毫无疑问的来自他本应该全身入土的任务对象。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试图捕捉到从窗台对头的房间不停开火的位置,心想若是赌中这一枪,说不定还有活头。
而不等他的余光扫过闪着火光的窗台,一发子弹径自穿过,擦着他的耳侧将他的单片目镜直接击落。
——这家伙……
黑羽快斗捂着肩侧的伤口,往房间一侧的暗门靠了过去。
叮叮。
啪嗒。
透过早已破碎的可怜玻璃窗门户,阳台正对的那户潜伏着人的房间中似乎是扔了什么东西进来,黑羽快斗一边后撤,一边转过头去试图确认,而当他准确无误地看到被投掷进来的物事究竟为何物之时,连带着呼吸与心跳都停滞了似的,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喂喂,这是骗人的吧!!!!……”
将被子弹凌虐得快要变形的铁质长柜狠狠推倒,闪身躲出门外,穿过不长的走廊往外一扑就地卧倒,沿着最后几阶阶梯滚滑下去,头晕眼花,却还是记得双手交叠覆盖在脑后,以最安全的姿态等待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声响。
——轰!
007、
“?!”
目镜另一端的目标消失了,工藤新一摘下耳机撑起身,有些不明所以。而下一秒,不远处的一声声势浩大到振聋发聩的爆炸让他瞬间明白了事态,墙垣的残骸随着烟尘火光四处飞散,爆炸后残渣似的非承重墙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整个顶层连带天台被炸成一片废墟。
“……这些混蛋……!”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大楼周围惊恐逃离的一般平民,将枪口指向了另一侧的屋内。
“白马君,我去确认KID的生死,私人武装和目标B麻烦你来解决。”
被摘下来紧握在手中的耳机发出信号不佳的嘶声,下一秒传来原本潜伏在大楼阴影处的白马探逐渐压低的声音,“现在是东京时间二十一时四十六分三十三秒,你有二十分钟十八秒,快去——α小队就位待机。”
“……”工藤新一收起了枪架,一脚将它踢进一旁遮盖灰尘的麻布下,“啊啊,了解。”
耳机那头传来清脆的击锤声响,然后就是浅而平静的呼吸。
“十九分四十四秒,”
“去吧工藤新一,解决掉KID。”
“KID,”他在无月的夜色里跑起来,细长的手指将弹匣扣入凹槽,随着呼吸声起伏的语调却分外的平稳和坚定,一双湛蓝的眼眸清清亮亮,“那家伙由我来送进地狱。”
他想起子弹打穿肉体击碎骨骼的厚重而清晰的声响,想起血液顺着僵硬冰冷的肌肤流落在地上洇开一片痕迹的腥味,想起那些被审判为罪大恶极和逃离审判又与前者如出一辙的罪人的嘴脸,想起那些不得不做和不能做的清扫工作……
工藤新一逆着随着爆炸一哄而散的人流奔跑。
将KID送入地狱,……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或许他也将会有同样的下场吧。
他一脚踢开安全通道的大门,握紧了手中的枪。
-2F、-1F、1、2、3……工藤新一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地往上爬,似乎是方才顶层的爆炸影响了大楼的供电回路,安全通道和走廊的每一处顶灯都熄灭了,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寂静中空留角落的疏散标示还亮着盈盈的绿光。
往上这一路,他甚至感受不到另一个人的呼吸,这让他不禁怀疑起作为目标的KID已经葬身于那场爆炸中。但脑内紧紧绷起的那根弦又清晰地警告着他并不会这么简单,他数次地在走廊尽头举枪,顺着那一点零星的绿光,小心翼翼地往上走。
11、12、13、14……
越往上就越加寂静,他已然听不见另一栋大楼中传出的枪械声响,只能在诡异的安静中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和刻意压制的呼吸。
……不是自然的安静,这一股刻意的寂静中固然没有杀意,却潜藏着让他感到紧张的打量意味。
15.
工藤新一停住了脚步,像是在幽暗中感受到了什么似的不再向前,他收回了踏上第一级阶梯的右腿,从怀里摸出了红外镜片。
呼——
纸片破空一声轻响,打落他试图戴上的眼镜。
在那被击落的千分之一秒里,工藤新一清晰又模糊地,从眼镜的那一头看见的是——
正上方那从手枪中射出扑克牌的身影。
008、
工藤新一抬手架住了上方落下来的一记踢击,手腕翻转以相对沉重的枪托重击了对方的脚腕,换来一声压低的闷哼。原想就势拧转对方的脚腕,起码从落地的声响判断出来者的位置——这足以让他补上致命的一枪,而对方却并不顺遂他愿,他听到手掌落在扶手上的声响,下一秒另一只腿便挟夹着凌厉的破风声响扫向他的脸侧。
为了闪避袭来的这一击,工藤新一只好放弃已然到手的好机会,收手躬身躲过,却仍不放弃,飞速拉下枪支的保险,对着脚步声离去的方向就是两枪。
——没有中。
子弹破空,击打在墙面上发出令人呼吸一窒的声响,没有闷哼,也没有穿过人类躯干的闷响。
——……没有中。
远去的脚步声似乎是推开了紧急通道进入了大楼楼道,工藤新一握着枪托紧随其后,满脑子的喃喃声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他来不及摸索掉落在地的红外眼镜,只能一脚踢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借着走廊两头透进来的一点不甚清晰的光,朝着那视线中隐隐约约的身影扣下扳机。
没有中,没有中,没有中。
工藤新一紧紧地皱起眉,狭长的走廊并不适合回避射击,而他也深刻地记得先前狙下的有一枪,不偏不倚地瞄中了KID的右肩,那团模糊的影子也因此有些迟钝,却仍是将后续的每一发子弹都硬生生地躲开了。
没有中,依旧没有中……
工藤新一追着他跑了大半程,莫名觉得黑暗里KID的影子近了些,又近了些……
不跑远吗,他想干什么……
工藤新一举起枪。
——咔哒。
子弹空匣了。
“糟糕……!”
——他在数子弹发数!
腰侧挨了一记侧踢的工藤新一恍然大悟,就地一滚躲开了对方回身的下一击,曲肘侧身狠狠地顶在对方上腹,随即入耳的是一声带着干呕意味的呼痛,声音甚至有些莫名的熟悉,来不及多想,他顺势接下了对方挥来的手臂——是右手。
五指沿着手臂滑过肘部,拧住大臂往反方向拧折。
——受贯穿伤的肌肉是无法躲避开这样的打击的。
工藤新一清楚地明白。
——我赢了!
工藤新一听见一声压抑的叫喊,像是被捕捉的困兽,却不为所动。他掏出藏在怀里的小型陶瓷枪,隔着一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将枪口对上跪伏在地的人的后脑上,预备宣告胜利之言。
此时,正对的窗口传来了直升机的声响,舱头配备的强光灯径直照射进来。
他偏过头去,枪失了准头,子弹擦着对方的眼角打在地上。
工藤新一被强光射的抬不起眼,他垂着眸子视线往下落,看到被自己压制的人被干涸的鲜血从肩头到背心染透成黑深蓝色的衬衫,看到自己反拧在手中的那只右手,掌心沾了灰和泥土的绷带散落开来,露出了自掌心靠下方开始一直到手腕处一道长长的伤口。
……
“……你是……!”
工藤新一出声的瞬间,被压制之人的脊背猛地绷直了,连企图扭转的脖颈也僵硬了下来,难以置信似的……看起来有十万分难以置信似的——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拎着那只伤手,试图逼着对方转过头来。
直升机上射出一道红光,扫过工藤新一的胸前。
——狙击枪!
他下意识地躲避,攒紧的手稍有松动,却不料半跪在地的人仍有挣扎的余力,没被制住的左手夺过他手中的枪,反手胡乱扣动扳机射击一气后挣脱桎梏,将没了子弹却仍有硬度的枪支砸向了走廊尽头的玻璃窗。
工藤新一紧随其后想要第二次制住他,不料后者只是侧过半张脸,露出半边埋在黑暗里似笑非笑的脸,和势在必得的嘴角。
他扔下什么。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白光和尖锐的鸣嘶声席卷了工藤新一的大脑。
“啊啊……闪光弹,”工藤新一抬起手臂遮住被强光刺激而短暂失去视物能力的双眼,“可恶,让这家伙跑掉了。”
——KID这家伙
——KID这家伙居然会是……
——……为什么。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站在废墟一般的廊道里,直到视线里白茫茫的一片如潮水般缓缓退去,重新被不见底的黑暗侵占而去。
他就这么站着,像是下一秒会溢出泪水的姿势,脑中却空荡荡一片,只觉得捉弄般的好笑,眼眶干涩,喉咙也干涩。
他就这么站着,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做。
直到——
“工藤君!”
走廊的尽头亮起人造电源光,他逆着望过去。
杂乱的脚步声纷沓而至,看见比他狼狈数十倍的白马探和α小队的众人——相比他而言更像是打了一场硬仗,也确实是打了一场硬仗——
工藤新一空荡荡的脑中才像是有了雪花的电视屏幕,耳边回响着接触不良的滋滋声。他回过头去,不等白马探下一句问话便开了口:
“KID,跑了。”
——为什么。
“……”白马探似乎是没有料到他会如此的直接,他抬起手来,扫过跳点的手表,长出了口气,“是我这边支援耽误了,没想到他们在我们这边也有卧底布置,那辆直升机……算了……那么,看到了吗,KID的正脸 。”
“……”
工藤新一皱起眉,脑中闪过的画面一帧一帧清晰而直接,那令人头疼的空荡感飞快地消失,巨大的信息量仿佛要将他冲垮似的奔涌而来。
——为什么呢……
而他只是皱了皱眉,语气也波澜不惊:
“没有。”他说,“没有光,看不清。”
“……”
“结束了吗,”工藤新一直直地看着白马探,一双蓝色的眼睛里风平浪静,又仿佛藏着万丈深渊似的,他向前走了两步,稳稳当当地与平时丝毫无异,“我想起一点事,要回家一趟。接下来就交给你没问题吧?”
——为什么呢。
009、
黑羽快斗捂着肩侧的伤口,下意识地避开正门,难之又难地翻过了外墙,正好落在工藤新一爱车的车顶,继而狼狈地滑落在地,发出了不小的声响,而屋内的灯却依然没有亮起。
他自然而然地脱下染了血的衬衫,扔在了阴暗处的垃圾箱里,露出了粗略包扎后伤痕累累的肩背。
套上新的深黑色衬衫,扣好顶部最后一颗银色纽扣,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玄关大门——正好就着隔云隔雾的一点月光,和沉默着翘脚坐在沙发上的工藤新一正正相对。
他张了张嘴,干涸的喉头滚了滚,发出沙哑的气音,而后被对方打断。
“黑羽快斗。”工藤新一面无表情地凝视他,抱在胸前的手臂朝他勾了勾。
他怔了怔,不做任何反抗的走过去,看着工藤新一站起,看着他走向自己……
——而后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脸侧。
黑羽快斗偏过脸去,没有卸力的一击打得他视线一阵摇晃,嘴角破裂的伤口干涩地发痛,却还是流下了一道血痕。他咳了一声,余光瞥到对方毫不留情地下一拳正瞄准了他先前狠狠击打过的上腹。
伤过的手臂下意识地格挡下对方的攻势,他连呼痛都来不及,就被迫和正在火气正头的工藤新一扭打成一团。
“啊啊,真是令人火大,你居然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回来……!”
工藤新一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咬紧的牙关里挤出来似的那般愤恨,完全失去平和的蓝色眼睛里烧起燎天的熊熊怒火,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杀意,连带着让黑羽快斗也失去了那点带着愧疚的理性。
他也不再疲于躲避,两个狼狈十足的人在地上互相伤害,堪称难看的滚来滚去。
“你到底是KID,还是黑羽快斗。”
工藤新一拽住他早已凌乱成一片的衣领,齿列后漏出的愤恨气音都不如以往清晰,他恨恨地踢打黑羽快斗的脚腕。
“对你来说有区别吗?”
“有。”工藤新一翻身骑在他的腰腹间,膝盖紧紧地制住他的双手手肘。他掏出手枪,枪口径直地抵上黑羽快斗的额心,“我说过,我会亲手送KID下地狱。”
“……答案?取决于你是‘4869号清扫者工藤’,还是工藤新一。”黑羽快斗舔去嘴角不停溢出的鲜血,被痛觉侵占的耳鸣和客厅里的落地钟声融合在了一起响了十二下,有种微妙的安心感,“……生日快乐,新一。”
两双蓝色的眸子就这样安静又直接的对视着。
工藤新一望进他的眼睛,凛冽的,与记忆中如出一辙的冬雪一般,泛着一点蓝白的灰。带着一点悲悯的颜色,像是十二月夹杂着风刃和碎雪的夜空,苍郁的蓝色,不知过去了多久,却仍旧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带着些许难以动摇的期待和即将破土而出的爱意。
——就这么看着他。
工藤新一仰高下巴,细长的手指缓缓地扣下击锤。
黑羽快斗没有闭上眼睛,仿佛要将他印刻进骨血之中似的,仍旧如此直接又纯粹的看着他。
咔哒——
工藤新一收起了枪。
“打累了。”他撑身站了起来,转身准备去卧室的柜子里拿医药箱,走到拐角时,他斜着眼乜过一脸空白的黑羽快斗,“老实呆着。”
而后者翻身坐了起来,将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阳台上,他捂住挣裂伤口再一次流血的肩膀,呲牙咧嘴地,却笑出了声来:
“……哈哈,这可真是……输给你了。”
工藤新一抱着医药箱下楼时黑羽快斗早就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他四下看了看,发现所找寻的人正没个正形地坐在阳台边缘的栏杆上。黑色衬衫下掩盖的单薄身躯上满是伤痕,清隽修长的手指扣在护栏上稳住身躯不至于摇摇晃晃,突出的锁骨撑起一道道沟渠,如同一方即将消逝于夜空的孤影——他偏着头直视工藤新一,虽是笑着,语气却凉幽幽的。
“你说得对,我大概除了地狱,哪里也去不了吧。”他眨了眨眼,清秀的面容上满是落着的璀璨星光,也是比星辰更耀眼,却更冰冷的微笑,“‘我只是做了我认为该做的,而不是如你们一般去强行拥抱正义,直到正义也不肯施舍我半枚硬币,却还逼迫我、等待我去维护那些并非我所愿的、令人作呕的正义’……我是这么觉得的,我的父亲曾经和你一样,为政府工作,却因为寻仇者而丢失了性命,而知晓一切的政府却对这行凶的幕后主使不管不顾……说到底,留下他一条命来寻仇的原因,也是因为政府的命令。”
“……”工藤新一却不做任何回答,仅仅是握着绷带剪刀走过去,从他腿上染血的枪套开始,一点一点剪开被血粘连的布料,消毒清洗包扎。
“……啊啊,我说了无聊的话呢。”酒精贴上伤处的尖锐痛感让他稍稍从骇人的回忆中脱出,黑羽快斗晃了晃空闲的那条腿,低着头打量工藤新一:“……那么,你的生日愿望?”
工藤新一的手顿了顿,他也有些莫名的好笑,黑羽快斗果然是黑羽快斗,他仍旧记得这个不知道哪年哪月定下的约定。
“还是随便什么都可以?”
“随便什么都可以。”
既然是无论什么都能实现的愿望的话,若是怎么样的愿望都可以被实现的话……
——那么……
“那么,你就下地狱吧,”工藤新一一把拽住黑羽快斗的衬衫前襟,猛地一拽,将他拉得弯身下来,而他笔直地站在黑羽快斗的腿间,面对着繁星万千的夜空,偏着脑袋扬起下巴吻上对方干裂的唇,“你和我,一起。”
黑羽快斗瞠大眼。
他从工藤新一那双清澈的眼里,看到的是——
从最遥远的天际开始坠落的闪光,拖着长长尾巴的碎片,淌过了千百万年时空横亘的河流,从千百万年遥远的宇宙之初起,奔跑至今——落进工藤新一的眼底,也落进他的眼里的,穿破世纪末的天空和风,足以燃烧到地狱的光亮——
流星雨。
—END—
一个OMAKE。
“啊,虽然你闭口不说也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说一说比较好。”黑羽快斗一脚踩住了妄图无望挣扎躲藏进桌底的任务目标,话语里有几分明显的不耐。
他咔哒咔哒地把玩着M1911的保险栓,耐心也跟着那清脆的声响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就在他忍无可忍准备一枪了结了眼前这个支支吾吾的白痴时,口袋里的电话铃欢快地响了起来:“……哦?你可真是走运,可以多考虑几分钟了。”
他举着手机朝他眨眨眼,按下了接听。
“黑羽快斗,我有工作要出去,你还有多久下班回来?”
是工藤新一。
“诶……”他有些犹疑地看着匍匐在地的男人,那双畏首畏尾的猥琐眼眸中似乎生出一线生机,却被他下一秒的动作和言语打破,“很快很快……呃,八分钟?五分钟?哎——三分钟吧!”
他拉下了击锤。
“那你记得走正门,不准翻墙,不准踩我的车,脏衣服不准丢在家里的垃圾桶,不准给我带回来!”电话那头越说越气愤的抱怨声停了下来,伴随着一声锁门的清脆声响,“回来的时候帮我收一下快递。”
“了解,了解——”
他挂断了电话。
黑黢黢的枪口摇摇晃晃,最终还是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男人的太阳穴上。
“我、我……我其实……”
他开口了,终于带着决心想要招出一切真相以求保全性命的举动却被黑羽快斗无情地打断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现在要赶着回去帮我的爱人拿快递,突然对你的废话不感兴趣了。”
黑羽快斗躬下身去,朝着瑟缩发抖的男人露出尖尖的犬齿,摆了个标准的商业笑容。
“byebye——”
然后,他扣下了扳机。
砰——
—真的没了—
这篇原本是准备七夕写完的,大纲是7月29就打完的,so你们感受一下我有多强的拖延症
祝我生日快乐啦。XD
这个十八岁也很爱你们哟。
Q&A
Q:《情歌》下在哪里!《术业有专攻》在哪里!
A:死了!
Q:《萨拉班德》呢
A:……死了!
Q:作者呢!!!!!!!1
A:si………………带着他的小姨子跑了!!!